世界上最神奇的魔术从不是那些盛大舞台上表演的“分身术”或者“无中生有”之类的哗众取宠,而是东西在你手上,你抱着、掖着、惦着、数着、看着,它被你紧攥在手里,被你紧盯在眼里,它千真万确的触手可及,然而它又悄悄消失了。它是世界上最无耻的魔术,它是世界上最赤裸的抢劫,它是世界上最伪善的残忍,它是世界上最肮脏的阴谋,它是货币发行。
关于货币发行的演变要从以下几部故事说开:
第一部:货币发行
在一个叫做中的古老村子里,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平凡朴素的生活。村东头住着一个铁匠,每天锻造敲打着各种工具,从农耕用具到交通用具再到生活用具,种类很全面;村西头住着一个裁缝,每天缝制着各种衣服;村南面住着一个瓜农,而村北住的是一户泥瓦匠,给人盖房子、修房子。村中间还有几户人家,靠种粮为生,暂且称为粮农吧,其中一位粮农叫代尔,种植技术精湛,善于打理家务,口碑甚好。
中村的民风真的很淳朴,每天人们用粮食交换着铁锹、用衣服交换着瓜果以及粮食,生活平平安安。同时自己心下里会盘算,我该打多少铁?免得没人要我就得饿死了,所以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经营结构,实在不行去给粮农打点短工,换点粮食。每个人都有类似的想法,不过中村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巨变,日子也很和睦。
法则1.1:自己生产的东西要么满足自己所需,要么满足他人(市场)所需,否则就得挨饿。
法则1.2:如果生产的东西自己和别人都没有需求,或者自己根本没有生产东西,而自己却没有挨饿,这就表明别人生产了价值却在替你挨饿。
第二部:货币出现
铁匠的儿子今天拖着沉重的锄头,要给家里换一些粮食,累的恐怕得多吃几斤粮食了;裁缝拿着衣服去换粮食,结果半路衣服弄得满是灰尘;粮农们想要去换点水果吃,粮食在半路漏了一地......
有一天,老农代尔拿着5张纸条,每张上面都写道“此纸条可从代尔这里换回一斤粮食”,然后去铁匠那里说,我要换一把剪刀,这样先给你一些借条,你随时可以去我那里换回粮食,那5斤粮食我会一直给这些纸条保留着;铁匠想了想,这样也好,儿子以后也不用拖着那么大的锄头去他家换粮食了,只要拿着这些薄薄的纸条就可以了,因为我们家终归还是要吃粮食的;再说代尔这老农口碑不错,不会赖账的;而且说不定我用这些纸条还可以换一写水果,果农说不定也会接受的,果农要是兑现的话岂不是我少拿了2次锄头,那得少出多少汗!所以,铁匠收下了这5张纸条。并且村民们怀着同样的想法,都接收了这种纸条。
有一天,铁匠对儿子说:“那张纸条放哪里了?”。儿子说:“什么纸条?”。铁匠不耐烦的说道:“代尔写的那些可以换粮食的纸条”。这些事情之后,儿子与老父约定,用“A币”来称呼那些纸条,免得以后分不清是“上厕所的纸”还是要“记事用的纸”还是“代尔先生的纸”。
又有一天,代尔要去换10斤水果招待客人,他写完一张纸条又写一张,胳膊都麻了,这还没开始提水果胳膊就麻了,一气之下就每张纸只画了个数字再签个名,1表示1斤粮食;10表示10斤粮食。这样不就方便多了。而假设代尔所有的存粮只有1000斤,而它纸条上的数字加起来却有20__斤,这就表明代尔透支信用滥发A币了,那相应的一个A币对应的价值就萎缩到半斤粮食,A币贬值了50%。
法则2.1:以实际财富(粮食)为抵押发行的货币(A币)叫做信用货币,货币的发行者必须具备很高的信用(代尔口碑很好),必须有很透明的机制(以粮食为抵押,有多少斤粮食?),这样的货币(A币)不会贬值,永远对应着相应数量的粮食;
法则2.2:货币一旦滥发,相应的贬值就会到来;
法则2.3:货币(A币)是借条。
第三部:银行鼻祖
若干代人后,村里的人们使用的货币已经不仅仅是A币了,原因很简单,村里的人口越来越多了,有了理发的、采药的、开酒庄的以及专门从事倒买倒卖的小贩们,靠粮农代尔打的借条已经不够人们使了(其粮食毕竟有限,也就使货币的发行受到的严格的限制),B币、C币……等也开始流通了,其信用也有高有低有变化,人们变化着自己持有的纸条,经济交换越来越频繁了。
采药的人这一阵子想到村外面大山的那一边去采点珍贵的药草,但是又担心自己村里流通的A币和大山那边人们的纸条互不相认,自己吃住都会成为问题;铁匠这一阵子生了一场病,没有力气打些铁器,没能换回A币,粮食没有着落;果农今年的水果大丰收,留下一些自己吃的外,全部从果贩那里换回了A币和B币,但那么多纸条放在家里很不安全;中村一个叫做雷泰的先生就开了一个钱庄,起名为“日升昌“钱庄,干的事情主要有三种:第一、村民可以将自己的A币、B币等存入钱庄(要收保管的费用),第二、村民可以从日升昌借一些A币出现先使用,以后再归还(要收利息),第三、汇兑,村民在中村的日升昌存入1000个A币,可以拿着日升昌的汇票到大山那边换出对应的纸条(先称之为“大山币”)来消费(同样道理,大山村的人在那边存入“大山币”,来到中村后拿着日升昌的汇票可以兑换A币来消费)。
这样一来,采药的人可以使用汇兑业务,代价是支付一些费用;铁匠可以先到日升昌借点A币,以后再还,代价是要付点利息;果农可以将多余的A币存入到日升昌,代价是要交一些保管费。而日升昌钱庄就靠着这些费用生存、雇佣保镖以及运输队、并取得一些盈利,盈利反过来壮大了日升昌的自有资本,汇兑的业务越开越大。日升昌的经营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假设其某天将存入的A币的一半都贷出去了,而因为其一些问题被曝光导致信用度急剧下降,就会引发存款的人过来挤兑,而日升昌当然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的,那么其面临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些道理制约着日升昌的放贷以及其它一些活动。
法则3.1:银行放贷必然需要收取利息;而银行存款不一定派发利息,存款有息是银行竞争存款客户的结果;
法则3.2:假设只有一家银行垄断所有上面提到的三个业务,则存款利息必然为负,意味着存款客户不仅没有利息,而且还需要缴纳账户保管费;
法则3.3:有限信用的银行容易出现挤兑风波,但其经营活动不容易偏离正常的轨道;无限信用的银行不容易出现挤兑事情,但其内幕操作往往令人吃惊。
第四部:政府之始
中村宁静的生活还是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毁灭,就像恐龙家族到了公元6000万年前一样。中村的恶霸开始横行,村民们每天生活在恐惧和绝望之中;大山那边的村落盯上了中村富饶的资源,纠集着人马杀了过来,妄图把中村的人们斩尽杀绝,中村的村民整日生活在刀光血影之中,民不聊生。中村的一个叫做润智的青年,拥有极强的战略眼光和军事指挥能力,领导了一帮村民将大山村的入侵人马赶了回去,将村里的恶霸完全剿灭。润智说,我们中村必须成立一个村委会来领导我们村民,我们村委会的军队可以抵御大山村的再次入侵,我们村委会的警察可以打击村里新出现的恶霸,这样我们的人民会重新生活在和平中。只不过我们要向每位村民征税,这些钱用来养活中村的军队和警察以及我们这些官员。
连年的战火之下,村民所持有的A、B、C币都发生了怎样的怎样的变化?根据法则二:A币是借条。我们知道村民们谁持有A币,谁就可以到代尔这个老农家里兑换相应的粮食。但是战火之下,代尔家不成家,粮食被劫匪洗劫一空,自己也被炮火击中成了残废人,再创造价值的能力已经消失了。换言之,A币现在已经严重贬值。B币和C币同理,村民们的财富基本消失殆尽。
村委会颁布法令,发行新的纸条“人民币”来代替以前的A、B、C币,并完全禁止A、B、C币的流通。在一个人们财富已经化为泡影的村子里,人们开始用自己的一些劳动力换回“人民币”,或者用“可以换回10000斤粮食的A币”来兑换“可以换回1斤粮食的人民币”(村委会对村民财富积累有限的承认)。因为缺少人民币,刚开始的时候粮农用自己的粮食来直接缴税,甚至一些物物交换的事情经常发生。
村委会决定给每人发100个人民币来改善目前经济活动中货币不足的局面(强制发行货币),但这显然又遇到了问题。村民们拿到100人民币后,都知道这100人民币背后没有对应着什么东西,假设村子里现在总共有10000斤粮食,那么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去兑换,第101个村民及以后的村民手上的人民币势必就成了废纸一张,啥也兑换不了。这是一种恶性循环。村委会不得不再发行一种凭证,叫做“粮票”,也就是你即使有100个人民币,但如果只有10斤粮票的话,也只能买10斤粮食。这种粮票制度是中村在物资极为匮乏的时代的一个烙印。又经过两代人的努力,社会上的物资已经极大丰富,很多物资即使均分给每个村民都用不了。粮票已经彻底消失,社会上的人民币数量发行的比一钱多了很多,但没有人去挤兑购买物资,因为社会上的物资确实已经足够丰富。
村委会也开了银行,以前的日升昌在刚成立村委会时已经被新的“中村民银行”取代,该银行不是村民私人办的,而是村委会办的,按照当初润智的承诺,这是“村民所有银行”,也就是银行归全部村民所有,村委会代行管理。像这样的“村民所有”企业也办了好多家,有专门修路的、有兴办水利的、有负责运输东西的、有负责发电的、有负责卖油的,这些企业的规模也比村民私人企业的规模大多了。
然后人们忽视了一个问题:人民币发行没有抵押品的事实。没有抵押品的发行,意味着制约因素就是主观意愿,我想多印就多印,看结果如何对我产生好处而定。
现在我将描述人民币超量发行对经济活动的影响。
第一、村委会多印了10000个人民币,这10000个人民币怎么进入流通环节?答案是给村委会,由村委会消费出去,村委会一旦凭空多了这10000个人民币,后果可能有:官员多发点工资、官员借投资、考察、学习之名将一些人民币变成自己的储蓄或者是不动产,或者用这10000个人民币去给村里修个柏油马路。假设中村之前流通的的货币一共是100,000个人民币,当新印发的10,000个人民币全部进入到流通环节之中(注意有个过程,这很重要),货币会贬值1/11。
第二、假设一个官员之前有100个人民币的存款,此次黑色收入了50个人民币,并且把黑色收入消费了出去(否则也没法进入流通环节),则其总的价值是10010/11+50(50人民币消费的时候货币还没有贬值),因此其实际财富由100个人民币变为了约140个人民币。而没有黑色收入的人,其实际储蓄只能接受贬值的命运了。但有一点要注意:官员凭空增加的40人民币的财富所引发的消费也注定带来了另一些人财富的增长,假设官员因为这些黑色收入而多去了一趟“天上人间”,天上人间的收入包括利润也相应的得到了增长。问题是,10000个官员多的黑色收入又会引起谁的收入增加?天上人间肯定算一个了,还有谁?是种粮食的吗?是卖水果的吗?是街头卖煎饼果子的吗?是街头的大排档吗?答案是:房地产。
这和修柏油马路是类似的,这些钱经过村委会交通组(领导)——大承包商(官商一体)——中型承包商+局级干部——小型承包商+科技干部——修路工人,在这个链条上,所有的人原来的财富都贬值了,但新增的财富却明显的不同,结论就不言而喻了。
而另外一方面,货币贬值对应的是一包方便面从5人民币到6人民币的过程,方便面企业的老板最终还是得到了对等的财富。那么根据法则一,官员凭空增加的40人民币财富,又是谁在替他挨饿
第三、试着回答以下问题:
1、方便面从5人民币到6人民币的过程中,工人的工资有相似的变化吗?
2、不动产从10000人民币到20000人民币的过程中,基础粮食的价格有相似的变化吗?
3、当能源、用电、用水、用气、房租等价格齐刷刷的上涨时,你的收入有上涨吗?
当这些超量的人民币完全渗透到流通环节后,就完成了一轮上层对经济参与者减羊毛的过程。所不同的是,天上人间和房地产被减了羊毛,却能长出更多的羊毛;而工薪一族和农民被剪了羊毛,却露出了骨头。
法则4.1:权力不受制约的政府必然要走上超量(如果权力一点都不受制约,则会是滥发)发行货币的道路;
法则4.2:这种发行是强制发行,背后没有抵押品,因此货币的信用度只取决于政府的税收、警察、军队、“正义的口号”;
法则4.3:超量发行货币必然导致货币贬值,也必然导致一部分人财富猛涨,而另外的人(也是更多的一部分人)的财富的缩水,因此超量发行货币必然导致奢侈品消费猛增;
法则4.4:经济关系中与政府密切的财团或个人往往成了受益者,包括但不限于“国家官员”、国有企业、官僚资本企业;
法则4.5:滥发货币是对人力资源的污蔑,因此滥发货币的当局也会同时高举着“集体主义”的旗帜来掩饰。
第五部:汇率之争
村和大山村在战争后的几十年内逐渐有了贸易往来,于是有了汇率的概念,中村的1人民币可以兑换多少“大山币”讲的就是这个。按理说这个汇率应该是市场的,因为市场的精准性没有其它东西可以替代。大山村的甲乙丙丁和中村的甲乙丙丁们之间互相买卖着人民币和大山币,就会产生每日这两者之间波动的汇率。假设中村的一个 PAD卖1000人民币,而大山村的 PAD卖100大山币,在上面货币买卖的交易之下,甲乙丙丁之间逐渐的就会用1大山币换来10个人民币。然后就形成了我们所谓的1:10的波动汇率。
对于战后重生的中村来说,自己的贫穷落后只能靠打开对外开放的大门。对外贸易简直就是中村的生命支柱。然而一个波动的汇率对于贸易商来说不啻是一个打击。注意,因为大山村的强大,村与村之间的贸易都使用的是大山币来定价。中村的村委会决定绑定人民币和大山币的汇率。随着中村生产力素质的飞速发展,像其它数码、IT产品一样, PAD的价格如今直线下降,只需要500人民币左右就可以买到。但是汇率依旧被中村的村委会绑定为1:10 。中村的PAD出口1个只需要500人民币,相当于50个大山币,而大山村的 PAD还需要100大山币,换言之,中村生产的产品就更具竞争力了。长期下去,大山村的制造业就要空心化,大山村的村民的工作机会也会随着产业机会的消减而消减。大山村村委会不乐意了,开始指责中村的村委会。
中村的汇率是其村委会人为绑定的吗?换言之中村的汇率不是市场化的吗?我们可以这样说,但也可以说不是。
中村村委会选择了后者,村委会说,人民币和大山币的汇率是受市场调节的。倍受大山村村委会指责的人民币汇率确实是在“市场机制”上形成的。这个市场叫中村外汇交易中心,总部在第7大道19号。要说汇率问题都是别的村子指责中村,而非反过来,原因就在于同样是外汇交易中心,中村的外汇交易中心只有这一个地点,没有连锁店,而且实行的是会员制,而且会员都是一些大牌银行,而且还有一个特殊的会员——中村人民银行(中央行)。所以这个“市场”也被称作中村的银行间外汇市场。中央行的自有资本只是成立之初的一点财政拨款,但是却在这个中村外汇交易中心里坐着盟主的位置,实力来源就是其独一无二的印钞功能。
当大山币来到中村外汇交易中心交易的时候,按理说在市场的调节下,1:10的汇率要逐渐变为1:9或者1:8(上文提到的),但是中央行就出价10人民币买一大山币,中央行出价高自然是其买到了大山币,完成了一次外汇交易。问题是中央行出价的这10人民币是印钞机印出来的,其它会员能竞争过它这10元人民币毫无成本可言!!!于是每一次这样的交易都被中央行以这样的形式完成,于是汇率就牢牢绑定在了1:10的位置上。
让我们再回顾一下上面的过程:中的村民把 PAD卖到了大山村,换回了100个大山币。按照中村的“强制结汇”制度,村民不能保有这100个大山币,必须卖掉它,接盘者自然是中央行,该央行印了1000个人民币给村民,然后100个大山币到了央行的账户里。然后,中村日益庞大的外汇储备形成了;然后,你发现了什么?
本来中央行应该这样做:当村民们再次需要大山币的话,村民就拿着这1000人民币买回100大山币,然后央行换回这1000个人民币,这1000个人民币本就是不该发行的,所以应该烧掉或者埋藏到深海里。然而,中央行拿着这些用引的钱换回的钱(那还是印的钱)投资了(白送给)各大银行、矿藏、基金、大山村的债券以及其它不知道的地方。中村委会以这样的方式疯狂倾斜着货币,货币贬值曲线的斜率日益陡峭,10年10倍不再是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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