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０１０年第３期 贵州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Ｎｏ．３ （总第１２１期）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Ｇｕｉｚｈｏｕ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ｉｂｒ 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ｌｉｅｓ（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ａｎｄ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Ｊｕｎ．２０１０ 罗伯特・弗罗斯特 独立但不孤立的现代诗人 口李思远 （厦门大学外语学院，厦门 ３６１００５） 摘要：罗伯特．弗罗斯特是美国２０世纪最伟大的诗人之一，他的诗以“简单而深邃”的风格著称。当众多现代派诗人努 力摆脱传统诗歌的束缚，寻求新的诗歌创作模式时，罗伯特・弗罗斯特对这场改革似乎并不热衷，但以独特的诗歌创作手法 和智慧的思考获得了社会的认可。从罗伯特・弗罗斯特对待传统诗歌的态度、写作视角、对工业文明的看法等方面与同时代 许多现代派诗人的比较，说明其虽独立但不孤立。 关键词：罗伯特．弗罗斯特；独立；不孤立；传统诗歌；现代诗人 中图分类号：Ｉ１０６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３—６６４４（２０１０）０３—００７０—０３ 罗伯特・弗罗斯特是美国２０世纪最著名的诗人 如此，在众人力求摆脱传统诗歌的束缚时，他却似乎表 之一。他的诗大多描写新英格兰的风景和普通大众的 现出对传统的偏爱，坚持用传统的形式吟唱，成为潮流 １３常生活，善于运用各种艺术手法从平凡的事物中捕 之外的独行者。但罗伯特・弗罗斯特传统诗歌的写作 捉灵感，引发对人生的思考，“简单而深邃”是对其诗 模式并非完全遵循，而是在其基础上又有所创新，在节 最恰当的评价。但由于一方面处于美国诗歌历史上的 奏上把握了现代口语的腔调和节奏，从而实现了传统 现代主义改革时期，罗伯特・弗罗斯特却并不热衷于 与现代的完美结合。以罗伯特・弗罗斯特的名诗《雪 改革，没有追随任何现代诗歌流派，并沿用传统诗歌模 夜林边驻足》（《Ｓｔｏｐｐｉｎｇ ｂｙ Ｗｏｏｄｓ ｏｎ ａ Ｓｎｏｗｙ Ｅｖｅ— 式写下了大量的自然诗篇，被称为“田园诗人”；另一 ｎｉｎｇ｝）为例，这首诗是按照传统格律诗的形式而创作 方面其诗又并非完全遵循传统，语言上具有现代口语 的，但罗伯特・弗罗斯特又没有严格遵循传统模式。 的特点，所传达的思想也与时代同步。因此人们对于 首先是在诗的韵律方面。全诗共四节（ｓｔａｎｚａｓ），前三 罗伯特・弗罗斯特究竟属不属于现代诗人长期存在着 节是很有规律的押韵（ｒｈｙｍｅ），／ａａｂａ／／ｂｂｃｂ／／ｃｃｄｃ／， 争议。 第四节本应该是／ｄｄｅｄ／但诗人却写成了／ｄｄｄｄ／一下 一、与２０世纪的许多现代派诗人相比。罗伯特・ 子打破了有传统格律诗有规律的韵律，而这种变化正 弗罗斯特的独立性 是诗人的独到之处。诗人借助韵律的变化表达了自己 （一）在对待传统诗歌写作模式的态度上，罗伯特・ 从想避世到最后决定入世的情绪转变；同时，在语言 弗罗斯特是独立的 上，和英国著名的浪漫主义诗人Ｗｏｒｄｓｗｏｒｔｈ一样，罗伯 ２０世纪初，面对国际旧秩序崩溃、新秩序建立这 特・弗罗斯特也“努力使他的语言接近生活中的语 一国际背景，以及美国战后国民经济的增长和随之而 言”，［ ］Ｐ２３ 这首诗里把握的就是现代口语的腔调和节 来的民众信仰的缺失这一国内背景，大批美国现代主 奏，从而将情感、韵律和节奏在诗歌中完美的融合在一 义作家认为旧的文学形式不足以表达新的时代面貌。 起，“是我们感觉到单词与心灵之问的一种密切的结 诗歌领域，一场变革也在进行着，许多现代诗人抱着极 合”。Ｉ２ ”实现了“声响的意义”（ｓｏｕｎｄ ｏｆ ｓｅｎｓｅ）。罗 大的热情纷纷探索新的文学表达方式，追求“总是以 伯特・弗罗斯特的另一首名诗《补墙》（《Ｍｅｎｄｉｎｇ 全新开始”的写作模式的威廉・卡洛斯・威廉斯，“荒 ｗａｌｌ｝）虽然是一首无韵诗（ｂｌａｎｋ ｖｅｒｓｅ），诗人也没有严 原派”代表人物艾略特也都积极参与，形成了诸多流 格依照传统抑扬格（ｉａｍｂｉｃ ｐｅｎｔａｍｅｔｅｒ）的写作模式，同 派，其中最有影响的是庞德领导的意象运动。意象主 样通过灵活变化的音步体现了现代口语的腔调和节 义主张颠覆传统诗歌写作模式，摆脱传统的韵律和抑 奏。 扬格模式，以简洁直接的表达为目标。然而，面对改革 （二）罗伯特・弗罗斯特有着独特的写作视角 的潮流，罗伯特・弗罗斯特却没有太多的热情。不仅 罗伯特・弗罗斯特视角的第一个独特之处是处于 收稿日期：２００９—０９—０９ 作者简介：李思远（１９８１一），女，河南平顶山人，贵州民族学院外语学院讲师，厦门大学在读研究生。 ７Ｏ 量 匿 医兰退 ２０ｌ０年第３ （总第１２１班） 费州民族学院学报（哲学弛会科学板） Ｊｏｕｍａｌ ｏｆ Ｇｕｉｚｈｏｕ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 ｙ ｆｏｉ’Ｎａｔｉｏｎａｌｉｔｉｅｓ（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ａｌｌｄ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ｌ ｅ） Ｎｏ ３ Ｊｕｎ ２０１０ ２０世纪美国工业和机械文明的包围中，他却将目光投 向偏远的新英格兰的乡野，描写当地的自然风光和农 伯特・弗罗斯特在现实面前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姿态， 他不喜欢工业文明，但也不努力抨击它所带来的负面 影响，他平静地了接纳它，面对它，在混乱中寻求秩序， 在苦痛中寻求短暂的解脱，无论现实如何“没有哪个 村生活。罗伯特・弗罗斯特写下了很多脍炙人口的自 然诗篇，如《雪夜林边驻足》（《Ｓｔｏｐｐｉｎｇ ｂｙ Ｗｏｏｄｓ ｏｎ ａ Ｓｎｏｗｙ Ｅｖｅｎｉｎｇ｝）、《雪尘》（《Ｄｕｓｔ ｏｆ Ｓｎｏｗ｝）、《未选之 路》（｛Ｔｈｅ Ｒｏａｄ Ｎｏｔ Ｔａｋｅｎ｝）、《白桦树》（《Ｂｉｒｃｈｅｓ｝）、 《木堆》（｛Ｔｈｅ Ｗｏｏｄ Ｐｉｌｅ｝）等。诗中芳草萋萋，人迹罕 至的林间小道，幽深宁静的树林，铁杉树上抖落雪尘的 乌鸦，劈开后整齐堆放的枫木等构成了一幅幅自然画 地方比这里更美好”（《白桦树》）。 三、罗伯特・弗罗斯特没有孤立自己于社会之外， 也没有被社会孤立 （一）罗伯特・弗罗斯特没有孤立自己，与社会脱节 没有远离社会，是罗伯特・弗罗斯特能够创作出 卷，给读者带来愉悦的享受。但诗人要让自己的诗 “兴于喜悦，终于智慧”，因此，诗人是借景抒情，风景 的背后蕴含着诗人智慧的思考。林问分开的小道是人 生中面临两种选择时的写照；黄昏时树林边的驻足象 征着人生旅程中疲惫心灵短暂的停息；抖落雪尘的乌 鸦使诗人摆脱郁闷，心灵得到升华；劈开后整齐堆放的 枫木象征着混乱中的秩序。读罗伯特・弗罗斯特的这 些诗，我们不禁会想到英国浪漫主义诗人华兹华斯，甚 至中国的陶渊明，在他们的笔下，自然总是能为人类带 来恩惠，使人的精神得到净化。从这点来讲，罗伯特・ 弗罗斯特的诗歌的确具有浪漫主义的特点。但如果由 此推断出他的自然观是浪漫主义的，那就犯了以偏概 全的错误，因为浪漫主义诗人笔下的自然总是和谐，让 人愉悦的，而弗罗斯特的诗有时会呈现出荒芜，阴郁， 凄凉，恐怖的一面。以《陷阱》（《Ｄｅｓｉｇｎ｝）这首诗为 例，这里，诗人就描述了一个可怕的让人恐惧的画面： “白色蜘蛛在白色万灵草上抓住一只飞蛾，蜘蛛像雪 莲，小花像浮沫，飞蛾垂死的翅膀则像一纸风筝。”这 又和现代派的自然观相似，所以罗伯特・弗罗斯特得 自然观是双重的，复杂的。一方面罗伯特・弗罗斯特 受到了浪漫主义自然观的熏陶，亲近自然让灵魂在自 然中得到短暂的休息和解脱；另一方面，一直将现实视 为人的最好归宿的诗人也感受到了现实生活的混乱和 荒芜，因此又具有现代自然观的特点。这种自然观的 双重性也正是罗伯特・弗罗斯特写作视角的第二个独 特之处。 （三）罗伯特・弗罗斯特对所生活的工业文明社 会的独特看法 文学是源于现实的，处在一个工业文明大力发展 的时代，诗人们对现实有着不同的见解。卡尔・桑德 堡是现代派诗人中为数不多的对工业文明持肯定态度 的人，他认为工业文明的发展虽然会给人带来痛苦，但 只是暂时的，人类最终会从中获益。而大多数的诗人 则看到了工业的发展带来的现代文明的堕落和人类精 神生活的迷茫与空虚，如艾略特在《荒原》中所展现的 混乱荒芜的社会。罗伯特・弗罗斯特不像桑德堡那样 积极肯定工业文明，也不像以艾略特为首的众诗人那 样努力展现现实社会中无尽的阴郁、混乱和失望。罗 引人共鸣受人喜爱的诗歌精品的原因，也是他能够在 突破传统的现代诗歌中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的原因。 如约翰Ｆ・吕南说：“弗罗斯特所描写的偏远而原始的 新英格兰实际上成为了‘审视城市生活的中介，衡量 城市的标准，在现代生活里模糊了的秩序只有在这里 才能找到’。”Ｅ３ Ｊｎ９９因此，弗罗斯特笔下的田园风情只 是他的一种借助，他观察自然同时把自然作为一种隐 喻来阐发对现实的看法，对人生的思考。在罗伯特・ 弗罗斯特的诗歌中传达了诗人对复杂生活的态度，对 人生矛盾的思考，对人性的理解。 １．弗罗斯特对复杂生活的态度 可以说，弗罗斯特是一位真正的人世间的诗人，现 实世界的纷乱无序，个人经历的不幸虽然有时会使他 感到孤独与绝望，渴望得到短暂的解脱，但对于生活， 他一直是热爱的。这一点在《白桦树》中得到了很好 的体现。诗中写道：现在还梦想着再去荡一回桦树，那 是每逢我厌倦于操心世事，而人生太像一条没有小径 的森林，……我真想离开一阵子然后再回来，从头开 始。诗人想要逃避世间的烦扰，但又对生活有着深深 的依恋，“但愿命运莫会错意，把我抓走，一去不回头， 用情该用在人间：没有哪个地方比这里更美好。”生活 中虽然有很多的不如意，但在诗人看来，现实依然是最 好的归宿。 ２．弗罗斯特对人生矛盾的思考 弗罗斯特的诗中蕴含着对人生的智慧思考，著名 的《未选之路》中的开头写道：“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 条路，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 我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直到它消失在丛林深处。”诗 人借在树林里遇到岔路口时难以选择而久久伫立这一 普通的场景，引发了对人生旅途中抉择的思考。生活 中，我们也常常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选择，这时，我们会 犹豫不决，不知何去何从，诗人在岔路口的矛盾和遗憾 也正是我们生活中面临抉择时的矛盾和遗憾。最终诗 人选择了一条路，并且想着改天再走另外一条路，但诗 人也知道这也许只是一种幻想罢了，因为他明白 “……一路走下去又接着路”。此时，“我怀疑我是否 该回头”。这里诗人的矛盾心理又出现了：已经选择 的路会绵延不绝，一旦走下去就很难再回头了，要不要 ７ １ ２０１０年第３期 责州民族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Ｎｏ．３ （总第１２１期）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Ｇｕｉｚｈｏｕ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ｔｏｔ Ｎａｔｉｏｎａｔｉｔｉｅｓ（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ａｎｄ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ｎＣｅ） Ｊｕｎ．２０１０ 尽早回头走另一条呢？人生又何尝不是如此，生命具 他的同时给予他了很多同时代作家所不能企及的荣誉 有不可重复性，有时选择一条路就是选择了一种人生， 与地位，与许多甚至穷其一生也不能被社会接纳的作 不能重来。这里也启发读者，面临人生的抉择时要慎 家相比，他是幸运的。他曾４次获得普利策奖，获得美 重，因为不同的选择会“……造成所有的差别”。同 国艺术和文学会的赞誉，并得到牛津和剑桥大学曾授 时，在《雪夜驻足林边》这首诗当中，通过对作者为幽 予的荣誉学位；美国参议院曾通过决议庆祝他的诞辰； 寂的森林所吸引到最后想起自己还有诺言要遵守而继 １９６１年，他还应邀参加肯尼迪总统的就职典礼并在典 续策马前行这一场景的描写，展现了作者心中理性与 礼上朗诵自己的作品。同时，他在世界各地拥有庞大 非理性、逃避现实的痛苦与勇敢面对现实中的责任的 的读者群，在各地巡回演说，朗诵他的诗歌，穿行于爱 矛盾。 戴他的群众之间。 ３．弗罗斯特对人性的理解 四、结语 弗罗斯特不仅通过借景抒情的哲理小诗为生活在 在众多现代派诗人追求变革的潮流中，罗伯特・ 喧嚣无序现实中的人带去“一种瞬间清醒的停伫”，还 弗罗斯特选择了做一条“西行的小溪”（《西去的溪 通过对新英格兰农村人民日常生活的描写表达了对人 水》）（《Ｗｅｓｔ Ｒｕｎｎｉｎｇ Ｂｒｏｏｋ）））以独立的姿态吟唱自己 性的关注。以《补墙》这首诗为例，诗中描写的是“我” 的歌。他被称为“田园诗人”，但却深深地植根于现实 和邻居在春天补墙时关于墙是否该存在的讨论这一平 中，勇敢、乐观的面对世间的艰辛与纷扰并关注着他的 凡的生活画面。邻居以父亲传给他的格言“好篱笆造 时代和人民，在一个混乱、荒芜而阴郁的年代努力为人 出好邻家”为依据坚持要树墙；“我”对墙的态度则是 类寻找秩序，用“小溪”之水让读者的灵魂得到瞬间的 辩证的，认为墙是否该存在要具体分析。“他那边全 净化，使生活“走出困惑，归于完整”，而这种努力最终 是松树，我这边是苹果园。我的苹果树永远也不会踱 也得到了社会的广泛认可。因此，罗伯特・弗罗斯特 过去，吃掉他树下的松球……”因此“我”认为墙是多 是一个不随波逐流，独立而又充满智慧的伟大的现代 余的。“为什么好篱笆造出好邻家？是否指着有牛的 主义诗人。时至今天，他的诗歌依然为很多人所喜爱， 人家？可是我们此地有没有牛。”但邻居不管这些，“他 诗歌中散发出的智慧是人类不可多得的财富。 不肯探究父亲传给他的格言，他想到这句格言便如此的 喜欢，于是再说一遍，‘好篱笆造出好邻家’。”邻居不看 参考文献： 实际情况对父亲传的格言的固执坚持是人性中盲从与 ［１］［３］赵红英．美国文学简史学习指南［Ｍ］．ｊＣ京：中国传媒大 愚昧无知的体现，同时邻居坚持要树的墙也是把自己和 学出版社，２００６． 外界隔离的墙，他孤立自己的行为是人性中疏离感象 ［２］朱立元．当代西方文艺理论［Ｍ］．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 社，２００５． 征，也反映了现实中人们内心的孤独与不安。 责任编辑：杜国景 （二）弗罗斯特没有被社会孤立 弗罗斯特的成名之路虽然很漫长，社会却在认可 Ｒｏｂｅｒｔ Ｆｒｏｓｔ：Ｉｎｄｅｐｅｎｄｅｎｔ ｂｕｔ ｎｏｔ Ｌｏｎｅｌｙ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Ｒｏｂｅａ Ｆｒｏｓｔ ｉｓ ｏｎｅ ｏｆ ｔｈｅ ｇｒｅａｔｅｓｔ ｍｏｄｅｍ Ａｍｅｒｉｃａｎ ｐｏｅｔｓ，ｗｈｏｓｅ ｐｏｅｍｓ ａｒｅ ｗｅｌｌ—ｋｎｏｗｎ ｆｏｒ“ｓｉｍｐｌｅ ｙｅｔ ｐｒｏｆｏｕｎｄ”．Ｗｈｉｌｅ ｍａｎｙ ｐｏｅｔｓ ａｒｅ ｉｎｔｅｒｅｓｔｅｄ ｉｎ ｓｔａｙｉｎｇ ａｗａｙ ｆｒｏｍ ｃｏｎｖｅｎｔｉｏｎｓ，ｈｅ ｓｔｉｃｋｓ ｔｏ ｔｈｅｍ ａｎｄ ｔｈｕｓ ｆｏｒｍｓ ａ ｕｎｉｑｕｅ ｌｉｔｅｒａｒｙ ｓｔｙｌｅ．Ｈｅ ｉｓ ｉｎｄｅｐｅｎｄｅｎｔ ｂｕｔ ｎｏｔ ｌｏｎｅｌｙ． Ｋｅｙ ｗｏｒｄｓ：Ｒｏｂｅ￣Ｆｒｏｓｔ；ｉｎｄｅｐｅｎｄｅｎｔ；ｎｏｔ ｌｏｎｅｌｙ；ｃｏｎｖｅｎｔｉｏｎａｌ ｐｏｅｍ；ｍｏｄｅｍ ｐｏｅｔ